走出去了?
走了?
不行!不行!
這既然是牆就一定有機關!
快些,快些。
“嘉嘉!”邵銘清忽的喊道,“我找到機關了。”
謝柔嘉忙撲過去。
“不,不,別過來。”邵銘清喊道,擡手製止她,“退後。”
什麼?
謝柔嘉愣了下,看到邵銘清將一件東西塞進了機關裏,同時向她撲來。
轟的一聲。
夾牆裏巨響木石頭亂飛。
謝柔嘉接住邵銘清二人跌滾在地上。
一面牆亂亂的碎開倒下,明亮的燈火陡然刺的人睜不開眼。
阿土逃得快。躺在地上被困住的鎮北王大公子和謝柔惠可沒這好運氣,被幾塊石頭木頭砸在身上,卻只能神情扭曲張口無聲。
我日!
屋門口正看着東平郡王離開的周成貞聽到這動靜,頭也沒回。咬牙罵了聲,再擡頭就見東平郡王疾步奔回來,一肩頭撞開他邁進屋內。
周成貞沖天翻個白眼嗤了一聲,轉身也跟着進去。
屋子裏一片狼藉,有人正從一面牆的亂石中跳起來。
“你沒事吧?”謝柔嘉喊道伸出拉住邵銘清。
邵銘清接住她的手順勢站起來。
“我沒事。”他說道。
周成貞就見那個衣衫髮鬢散亂的女孩子看了過來。
這個可惡的臭丫頭,竟然炸了那機關夾牆。又壞了他的事。
可是,好久沒見到她了,有七十八天了,現在已經是晚上了,再過幾個時辰就是七十九天了。
“周成貞!你少胡說八道!”
她三步兩步跳過來大聲的喊道,因爲生氣或者激動一雙眼愈發的明亮。
這個時候就應該把她抓住狠狠的打一頓。
但笑意卻在周成貞臉上散開了。
“周衍!你傻啊!”謝柔嘉喊道衝到了東平郡王跟前。
東平郡王皺眉,伸手按上她的脖子,再收回手其上染着血跡。
謝柔嘉的耳後有血流出來。
“沒事,擦傷。”謝柔嘉不耐煩的揮開的他的手,氣的瞪眼,“你幹什麼啊你?三言兩語就被他騙了?拿什麼龍鼎啊?”
東平郡王笑了笑。
“沒…”他說道。話沒說完就被周成貞擠過來。
“喂,謝柔嘉,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,我是爲了救你。”他繃着臉狠狠說道。
話沒說完就被謝柔嘉一拳打在肩頭。
“救你孃的頭!”她咬牙罵道,“你半句真半句假,爲了什麼你心裏清楚!”
她說罷四下看。
“需要丹女的血,需要雙胞胎的血,需要血…”
因爲剛纔的炸響聲,再加上又氣又急跳起來一通喊,她的有些頭重腳輕視線不明。
“你要找什麼?”東平郡王問道。
話音未落,謝柔嘉已經看到因爲適才的爆炸滾落在地上的始皇鼎。
鎮北王大公子正向它挪動,眼看嘴就要咬住,他激動的眼幾乎瞪出來。
謝柔嘉跳過去,將始皇鼎從地上拿起來。
鎮北王大公子身子又是一陣扭曲。
“要血…”謝柔嘉說道,一步邁到謝柔惠面前,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,“要怎麼樣的血,要多少血管用,試試不就知道了,有什麼好怕的!”
謝柔惠神情驚恐,東平郡王也不由上前一步,但謝柔嘉已經抓過謝柔惠的手用匕首割開。
不知道是巫術時限到了,還是因爲下了巫術的鎮北王大公子氣暈在地上,謝柔惠不能說話的禁錮就在這個時候消失了。
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幾乎讓屋子再坍一半。
手掌劃破血水滴落,但也僅僅如此,謝柔嘉收回了匕首,毫不遲疑的反手割破自己的手掌,抓着謝柔惠的手一起握住了鳳鼎。
青綠色的小方鼎瞬時被血浸染,硬邦邦的銅鼎似乎變成了棉絮,吸附着兩個人手掌上的血,竟然沒有一滴從其上落下。
屋子裏的人都忍不住神情驚訝,與此同時耳邊似乎有鳳鳴響起,眼前一明一暗旋即恢復如初,似乎適才只是幻覺。
但沒有人認爲是幻覺。
就連地上昏迷的鎮北王大公子也醒過來,擡頭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孩子,視線裏只有她們姐妹二人手握住的始皇鼎。
始皇鼎已經變成了硃紅色,就好像在血水裏泡過一般。
“成了!”鎮北王大公子發出一聲夜梟般的尖叫,人也從地上彈起來,伸手撲去,“我的始皇鼎終於成了!”
但他剛直起身子,就被謝柔嘉一腳踹在膝頭,人也噗通跪了下去。
下一刻就被撲過來的阿土壓住。
謝柔嘉鬆開謝柔惠的手,謝柔惠如同抽乾力氣軟軟的倒在地上昏了過去。
那她呢?
“嘉嘉!”屋中的三人同時喊道。
謝柔嘉面色發白,但依舊站的穩穩,眼睛閃亮,她看着手裏硃紅色的小方鼎,向東平郡王伸手一遞。
“好了。”她說道,挑挑眉,“原來就這樣簡單,你看,沒什麼可怕的,放心了吧。”
東平郡王看着她點點頭,伸手接過。
“將鎮北王府諸人拿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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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原地紮營!原地紮營!”
伴着這命令,行進中隊伍停下開始紮營,營帳很快搭建,篝火也烈烈的燃燒,冬日夜空下的荒原變的熱鬧起來。
一個兵丁端着一盆熱水走進一間營帳,營帳裏一個年輕人正解下上衣露出後背。
“你出去啊!還看什麼看?”他轉頭對站在一旁的謝柔嘉說道。
謝柔嘉正看着他後背上一大片灼燒的傷口皺眉。
這是那晚炸開機關落下的傷。
“有什麼不能看的,該換藥別亂動。”她說道,伸手按住他的頭將他轉過去,自己也轉到他前面。
邵銘清做了一個抱胸的動作瞪眼。
“別亂動。”謝柔嘉瞪眼說道。
身後的大夫已經將草藥撲在邵銘清的背上。
邵銘清整個人一僵,嘶嘶幾聲,謝柔嘉忙抓住他的手。
“不管是狗熊還是英雄,疼都是一樣的。”邵銘清笑道,又看着謝柔嘉的脖子,“你這裏怎麼樣?藥換過了嗎?”
謝柔嘉傷在脖子和耳朵,她轉過頭讓邵銘清看,裹着傷布看不出傷口大小。
“沒事了,聽力沒受影響。”她說道,“大夫說到京城的時候就結疤好了。”
大夫在身後將衣裳給邵銘清披上。
“好了邵公子。”他說道,“湯藥一會兒熬好了就送來。”
“我的也送這裏來。”謝柔嘉忙說道。
邵銘清瞪眼輕咳一聲。
“時候不早了,你快回殿下那裏吧。”他說道。
“殿下忙着呢。”謝柔嘉說道,“我在表哥你這裏吃完了藥再回去,免得薰到了殿下。”
她在表哥二字上加重語氣。
邵銘清瞪她一眼沒有再說話,大夫施禮退了出去。
謝柔嘉坐在厚墊子上舒展了下身子。
“行進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。”邵銘清說道。“你去跟他說咱們的傷都沒問題,別動不動就休息。”
謝柔嘉笑了。
“休息就休息唄,你怕夜長夢多,鎮北王的人來劫嗎?”她問道。
邵銘清站起身將衣帶繫好,聞言哼聲。
“你就這麼瞧不起你家夫君啊?”他說道,“人不是靠他抓住的,連押解進京都做不到?他還來這裏幹什麼?”
謝柔嘉哈哈笑。
“我擔心的其實還是回京城之後。”邵銘清在她身邊坐下。 一九八一年 皺眉說道。
謝柔嘉伸出手。手上也包裹着傷布,那是被匕首割破流血的傷口。
“你看,就用這麼一點點血。”她說道。“不用擔心,到時候給皇帝要幾頓好吃的就補回來了。”
邵銘清看着她的手,又掃了眼她的全身,突然有些心酸。
這身上已經遍體鱗傷了吧。跳礦井,山坍陷。割血破陣,舊傷未愈新傷再添,每一次好容易都化解危難了,但緊接着更大的危難又來了。沒完沒了,連個喘息的時候都沒有,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纔是個頭。
謝柔嘉見他看自己。便衝他嘻嘻一笑。
這傻丫頭還笑得出。
邵銘清失笑,不自覺的想起在夾牆裏聽到的周成貞問東平郡王的話。
“嘉嘉。你怨恨嗎?”他問道。
謝柔嘉似乎有些不解。
“怨恨什麼?”她說道。
“怨恨你這麼倒黴。”邵銘清說道。
謝柔嘉哈哈笑了,笑了一刻又抿抿嘴。
“怨恨沒用的。”她說道,“既然已經這樣,怨恨又有什麼用,還是好好的活着吧,好好的活着,那些怨恨的事其實也沒什麼。”
邵銘清笑了笑。
“回去之後那個始皇鼎肯定沒問題,我擔心的是..”他看着謝柔嘉停頓一下,“要是還是練不成丹,皇帝會不會動了別的念頭,比如干將莫邪,莫邪投爐終成名劍。”
那瘋狂的皇帝如果始終得不到丹藥,會不會也將謝家的小姐投入丹爐。
謝柔嘉沉默一刻。
丹藥應該不會成的,上一世就沒成,而且還幾乎要了皇帝的命,皇帝雖然沒有將謝家的小姐投爐,但卻要了謝氏所有族人的命。
不過那一世是因爲邵銘清將謝家綁住一起煉丹的緣故,那這次謝家無論如何也不參與煉丹就沒事了吧?
邵銘清見她沉默,只當這件事真不好辦。
“你放心,我和師父都不會讓陛下做出這種滅絕人性的事的,師父也常常和陛下說道學是大道是天道也是人道,人祭這種事根本就是違背天道和人道,真這麼做了,是絕對成不了大道的。”他忙說道,“我就是說回去之後你不要再參與這件事了,而且你跟郡王已經成親,成了他人婦,也不再是謝家的巫。”
謝柔嘉笑了點點頭。
“我知道。”她說道,“你別太擔心,我們遇到的難事不都一步一步走過來了嘛。”
邵銘清笑了笑沒有再說話,大夫親自送了湯藥過來,二人喝了藥,邵銘清就催促謝柔嘉回去。
“你不累我累了,我要睡了。”他說道。
謝柔嘉這才笑嘻嘻的走了。
營地裏還很熱鬧,說笑聲飯菜的香氣混雜在一起,但四周的警戒也很嚴密,巡邏的馬匹幾乎一刻不停的走來走去。
圍在最正中的除了東平郡王的營帳就是關押鎮北王祖孫兩個的營帳,謝柔惠的也安置在這邊,至於鎮北王府的其他隨衆則在牢車裏另行押送。
謝柔嘉想了想還是先走向那邊站在一間營帳外。
營帳裏傳出女孩子的哭聲。
“我不要吃這些東西,求求你跟殿下說我要見他。”
營帳裏沒有人的答話。
“…我要見謝柔嘉,你去把謝柔嘉叫來…”
“…我有話跟她說,你去跟她說,她一定會來見我的…”
嘩啦一聲響。似乎什麼被打碎了。
謝柔嘉微微掀起營帳的簾子看進去,見擺在謝柔惠面前的几案被她掀翻了,人也起身向外衝來。
營帳裏的兩個丫頭卻動作利索的將她按住。
“謝夫人,你再這樣我們就只能把你綁起來了。”她們板着臉說道。
謝柔惠已經換了乾淨的衣衫,傷口也都包紮好了,神情驚恐中又難言忌恨。
“別叫我謝夫人,我是謝大小姐。”她喊道。話一出口又忙搖頭。“不,不,我不是大小姐。我是二小姐,當初是抱錯了。”
謝柔嘉又氣又好笑,笑又笑不出,滋味複雜的放下簾子。
謝柔惠還沒十五歲。你說她是個孩子吧,可是又有哪個孩子這般年紀就做出接連殺了這麼多人。心腸冷血如此地步。
說她膽子大吧,她對比自己厲害的人又卑躬屈膝。
謝柔嘉在營帳外默默的站了一刻,屋子裏安靜下來,適才的吵鬧聲消失了。
東平郡王安排的人自然能把謝柔惠看好。
她擡腳邁步。 https://ptt9.com/123873/ 才走了沒幾步,耳邊破空聲傳來,謝柔嘉猛地側身躲過。見是一根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骨頭滾落在地上。
她擡起頭看向一個營帳,營帳外插着的火把映照下。周成貞從一個撕開的口子裏對她一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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