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演武台上,拓跋烈沉著雙眉,一臉不服氣的模樣,猶如被老師批評了一通的學生一般。
「閣老,我不知道你說的退位讓賢是什麼意思,但是我覺得規矩不能壞,不然天下豈不是大亂。」拓跋烈不悅道。
「規矩?」閣老冷哼一聲,「之前的規矩也是我隨便訂的,如今重新訂過不就可以了。」
這簡單直白,卻又絲毫不講道理的話語讓拓跋烈老臉一白,頓時說不出話來。他想了好久才道:「閣老,您說什麼我自然不敢忤逆。但是我滄海宗弟子三千,加上我內皇城還有兩千侍衛,就算我答應,只怕他們也不會輕易答應的。」
閣老淡淡看了看拓跋烈,嘆道:「你們爭來爭去,不過就是為了權利和利益,你說人若是死了,什麼都沒了,還有什麼好爭的,就像那邊的田震蒼一般。」
「田震蒼這老匹夫自作自受,活該。」拓跋烈對著田震蒼「呸」了一聲,卻惹的秦石暴怒起來,衝上去就要揮拳。
閣老攔下秦石淡淡一笑,「生死不過是轉眼間的事情,你如今活著自然是極為在乎手上的權利和地位,若是你嘗過死亡的滋味,看你還在乎嗎?」
「這……」拓跋烈正要問些什麼,卻見伽老身形詭異,猛然閃到了他的身前。那蒼老的手指忽然一伸,用力點在了拓跋烈的眉心之處。
這一點好似十分輕微,猶如不會武道的人隨意點了一下。可是就在眾人愕然的下一瞬間,那拓跋烈的身體轟然到底,直挺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。
「死了?」眾人一陣感知,發現根本無法感受到這拓跋烈的氣息。很顯然,拓跋烈死了,被閣老一下點死了。
「爹……」遠處拓跋元嘉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,他本已重傷,如今看到這一幕,再次一口鮮血狂噴而出,暈厥了過去。
秦石也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離奇一幕,他不知道多少次幻想拓跋烈被自己親手殺死的情景,可是如今對方真的死了他卻忽然有些不太能接受起來。
這閣老到底是什麼人,不動聲色說殺人就殺人,難道他就不畏懼那滄海宗的三千弟子嗎?
正想著,卻見伽老淡淡朝著地上的拓跋烈走去,從他脖子上摘下一串項鏈,隨後心念一動,這項鏈竟然重新認主了。
連身上的寶物也重新認主,這拓跋烈只怕是死透了吧。正想著,伽老伸手一番,掌心忽然躺著一塊玲瓏剔透的玉佩,正是秦石苦苦等待的九聖螭龍璧最後一塊。
他心臟狂跳,如今自己爹娘已經找到,似乎和這玉佩沒什麼關係,但是找齊四塊之後自己就有資格去尋找秦家傳承的秘密,這可是無比激動人心的事情。
「謝謝閣老。」秦石雙手緊緊捏著那玉佩,口中感激道。
閣老淡淡問道:「如今這樣,你可滿足了?」
二人本也算是熟識,可是如今這話卻頓時問的秦石一頭霧水。這拓跋烈一直覬覦秦家傳承,迫害秦家。本來應該是自己的生死對頭,可是如今他就這樣死在閣老的手中,自己心裡卻一點都不覺得高興痛快。
他轉頭一看,四周已經躺著好些禁軍和滄海宗弟子的屍體,站著的那些人也都一個個負了傷,氣喘吁吁的看著自己。
望著閣老那深邃的眼神,秦石終於徹悟。若不是閣老及時阻止眾人動作,只怕今天這滄海宗必然免不了一場浩劫。為了自己一念之欲,讓眾多生靈死傷,那自己和那拓跋烈又有什麼區別。
想到這裡,秦石終於慢慢底下頭,沉聲說道:「閣老,弟子知錯。」
閣老微微點頭,重重吁了口氣道:「孺子可教,不枉費我親自來走這一遭。」說完這話,他忽然伸手,一股子氣勁猛然環繞,地上田震蒼的屍體竟然迅速移動,朝著伽老的掌心而去。
「轟。」
伽老抓住那田震蒼的後背,輕巧提在手中,隨後右手一用力,如法炮製的將那拓跋烈也提在手上。
「你若是真的醒悟,從今往後便記住今天這事情。」閣老說的淡然,隨後站在那裡看著台下那謝雨霖。
「還有你,如今他們都死了,你心中可有什麼想法?」閣老一臉威嚴說道。
謝雨霖臉色猛然一怔,隨後說道;「弟子知錯,請閣老懲處。」
閣老冷笑道:「要生要死還不簡單,若是真的參悟人生,便隨我去,拋下這世俗一切。」
「是。」謝雨霖溫順說道。
閣老點了點頭,環視了在場眾人。如今拓跋烈被他一招殺了,謝雨霖被三言兩句馴服,這白鬍子老頭的實力,恐怕是要逆了天了。此刻眾人都不敢言語,一片雅雀無聲。
「今日開始,藍田門由秦石掌門,滄海宗由小山掌門,秦石兼任帝國武皇。」閣老氣息渾厚,那聲音衝天而起,又重重落在地上。眾人只感覺頭頂像是被重鎚狠狠敲了一記,腳下不穩,差點摔在地上。但是摸了摸頭頂,卻絲毫沒有疼痛感覺,只是那句話卻一絲一毫聽了個明明白白。
「秦石……竟然成了藍田門主2C還兼任武皇。」在場所有人都是大大吃了一驚。尤其是看台上一眾二級宗門的掌門,也就是說今後這些宗門要麼聽命於這秦石,要麼就聽命於那個叫做小山的滄海宗主。
這秦石看上去星河期六層的實力,本也不算太強。不過能一招殺了拓拔野,只怕他真正的實力應該是遠超星河期八層的。只是他幾個月前才剛加入藍田門,如今卻馬上成為了藍田門的門主,眾人有些難以接受。
想到這裡,他們轉頭去看一旁那謝雨霖,卻見她面容憔悴,彷彿瞬間蒼老了十多年一般。只是臉上那一股子的表情卻依舊是平靜淡然,絲毫沒有因為藍田門主被奪而心生不忿。
「走吧。」閣老轉頭對著謝雨霖說了一句,他一手一個,提著那拓跋烈和田震蒼的身體朝著山門的方向而去。
謝雨霖咬了咬嘴唇,慢慢跟了上去。
「師父……」田秋兒心裡大驚,急忙朝著謝雨霖的方向跑去,卻被她用眼神制止。
「秋兒,師父很好,不用擔心。」謝雨霖淡然說道,臉上竟然有一種釋然之感,「師父做了那麼多年掌門覺得很累了,如今有機會跟隨閣老修鍊,正是求之不得,你不要留我了。」
她說出這話之時,眼眸滿是憐愛之色,猶如母親看著自己的孩兒一般,露出了些許的不舍。
「回去吧,好好待在他的身旁,去吧。」
「師父……」
田秋兒紅了雙眼,淚水奪眶,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。從小師父說一自己就從不說二,如今師父想要遠離俗世,自己身為弟子也應該理解她,支持她。就算心中多麼不舍,也不應該多加阻攔。
「師父保重。」田秋兒泣道。
「會見面的。」謝雨霖的臉上,終於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。隨後她飄然轉身,朝著閣老消失的方向,快步走了上去,也消失在了山門後頭。
閣老等人終於走了,事情峰迴路轉,秦石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。如今這閣老一句話,自己竟然就成了藍田門的門主;而小山,竟然成了滄海宗的宗主,這讓在場幾千人,特別是三千滄海宗弟子頓時覺得莫名其妙。
如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動作,不管是禁軍,還是滄海宗弟子,都在竊竊私語,討論著這剛剛上任的兩人。只是秦石身為武皇卻是得到了唐賁支持的,此刻唐賁站直了身子,用力喝了一聲,「參見新任武皇。」 三千禁軍如夢初醒一般,急忙整齊劃一的立正身體,一同喊道:「參見新任武皇。」
這便算是表過了忠誠,秦石的目光穿過眾人,落在了那唐賁的臉上。唐賁急忙低頭,露出一副恭敬模樣。秦石是田震蒼義子,也是他唯一繼承人,又得到了閣老的首肯,自己不得不服。況且今天秦石在這滄海宗上表現出了過人的實力,雖然如今他還遠遠沒到月海期,但是憑藉著這一份潛力,趕超田震蒼和拓跋烈也是指日可待。
禁軍表過了忠誠,可是滄海宗這邊卻有些著急起來。丹王葉坤,魂王於世龍二人不停地在人群之中觀察,想找出那閣老口中說的那個小山。
這個小山是閣老指定的滄海宗主,可是不管怎麼看,這人群里也沒有一個能配得上這份實力。
秦石的實力他們都見識過了,能一招擊殺拓拔野,而且他和那聖女田秋兒關係曖昧,由他來做這藍田門主應該也不算過分。但是這小山,自己從沒有聽說過帝國有這號人物,今天這滄海宗上也沒有一個叫做小山的亮眼人物出現,由他來做滄海宗宗主,這玩笑恐怕開大了吧。
丹魂二王此刻站在那裡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一臉無奈模樣。
閣老的本事他們是知道的,閣老既然出口,這事情一定算數了。不管自己曾經多麼忠心於拓跋烈,如今拓跋家族算是正式覆滅,識時務者為俊傑,自己必須要忠心於這新一任的宗主。
換句話說,哪怕新任宗主是一個傻子,自己也要像供奉菩薩一般的將他好好養著,至少得裝個樣子。不然閣老哪一天心情好,來到這滄海宗里,發現宗主竟然不是小山,一氣之下便像殺拓跋烈一般一人一掌將自己殺了,可就不妙了。
想到這裡,那丹王葉坤急忙大了膽子走向了演武場的中間,一臉恭敬的喊道。
「小山前輩可有來此,接受滄海宗弟子行禮。」
這聲音不響,甚至帶著一絲溫柔。他也是怕若是這小山真是一個傻子,自己聲音太粗將他嚇跑了,那自己豈不是闖了彌天大禍了。
「我在。」
一個男子聲音在人群之中響起,驚的那丹魂二王急忙伸長了脖子去看。誰知這一看卻愕然發現一個胖子,此刻正十分吃力的在攀爬那半人多高的演武台。
他漲紅了臉,雙臂已經架在那檯面之上,可是一條大腿卻無論如何也夠不上那檯面的高度。爬了半天,卻只能無奈的將整個身子掛在那演武台的邊緣,上不能上,下……卻又不肯下。
於世龍差點就想哭出聲來,滄海宗千年基業,也許從今天起就要慢慢敗亡了。他心中十分的低落,此刻若是有一柄手槍放在他的掌心,他絕對會調轉槍頭,對著自己的腦門「砰」的來一下。
「嘿,後面的……朋友,誰給……搭個手。」小山掛在演武台的邊緣,吃力的轉頭說道。可是身後眾人哪裡敢觸碰這滄海宗的宗主,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看著他,卻連走都不敢走近。
萬玲見狀,急忙匆匆跑到了台邊,伸出手用力一拉,這才將那氣喘吁吁的小山拉到了演武台上。
「呼……呼……謝謝你,萬玲。」小山因為用力過猛所以此刻漲紅了臉,他連連道謝,卻發現萬玲的臉上也是紅霞一片。
「萬玲,真不好意思,我太重了,弄的你也很吃力吧。」小山笑著說道,卻惹的那萬玲更加臉紅。對於武者來說,提起個一兩百斤的胖子簡直就是小兒科中的小兒科,這臉紅分明就是有其他原因,也不知小山是真傻還是裝傻,竟然看不出來。
此刻幾千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小山身上,惹的他一陣緊張。小山環顧四周,急忙走到了秦石身旁問道:「石頭哥,我現在該怎麼辦?」
秦石心中一陣苦笑道:「不用緊張,裝的正經點,穩重一點。」
「那我現在湊過來問你會不會看上去很不穩重?」
「會。」
「那怎麼辦?」
「涼拌。」
小山嘆了口氣,這才朝著演武台中間走來。那處站著的正是那丹王葉坤,此刻看到小山走來,也是一陣緊張。
「啊,那個!我就是小山,你好。」小山僵硬的一笑說道。
葉坤頓感尷尬,也不知到底該怎辦,他急忙低頭行禮,喊了一聲,「拜見宗主。」
小山頓時愣了一下,雖然之前自己在丹塔的時候也有人朝自己行禮,但是那都是屬於禮貌性質的。但是如今這實力高強到星河期八層的武者對著自己行禮,他頓時有些心虛起來。
「拜見宗主。」於世龍在台下也喊了一聲,他向來以葉坤馬首是瞻,葉坤行禮,他也緊隨其後。
滄海宗弟子大部分都是丹魂二王座下,此刻看到二人行禮,也急忙就要單膝跪下。可正在這時,卻聽到人群之中一個聲音呼喊而來。
「這種傻子也配做滄海宗主,剛才那人老糊塗,丹王魂王你們也糊塗了嗎?」
眾人轉頭去看,卻見身後一個長衫的中年男子,正是滄海宗聽濤門的門主于濤。這于濤實力也算強悍,星河期六層後期,他不屬於丹王魂王座下,是在那毒後門下的人,此刻看到二王都已經臣服,自己便想來出一番風頭,也好讓毒后這一系壓一壓丹魂二王的風頭。
「于濤,滄海宗主在上,豈容你放肆。」葉坤急忙喝了一聲,兩隻眼睛怒目瞪去,那攝人心魄的眼神嚇的那于濤生生後退了兩步。
只是他立馬就沉著了下來。
「你丹魂二宗臣服,並不代表我毒宗臣服。如今我毒宗的聽濤門第一個不服這新任宗主,我覺得毒后杜夢璇才是新任滄海宗主最好的選擇。
葉坤並不想在新任宗主面前太出風頭,便壓低了聲音說道:「杜夢璇實力確實不錯,可是如今她人在天越國,而且這新宗主是閣老認定的,我們必須聽從。」
「放屁。」于濤說道:「別的好多宗主都是決鬥決出,為何我們宗主是有一個糟老頭說了算,這算什麼帝國第一宗門?」
於世龍忍不住,用力喝道:「于濤,你想死嗎?竟然敢出口侮辱宗門?」
「死?」于濤大笑起來,「我不過說句實話,你憑什麼殺我?有本事你讓這個胖子和我比試,若是他能贏我,我跪在地上給他磕頭,直到這裡每一塊黑鐵石板都磕碎為止。」
「你……」於世龍用力指了指那于濤,氣的滿臉通紅,「好,你想比試是吧,我和你比。」
於世龍用力一躍,也來到演武台上,雙方竟然是要動手。
「哎呀,別打架呀。」小山急忙跑上前來,自己上任都沒一刻鐘,滄海宗就出了事情,看來這宗主也是十分難當啊。
于濤冷冷一笑,說道:「我不想和魂王比試,我也不是對手。如今我只想和宗主比試,若是你能勝我,我于濤心服口服。」
小山一臉為難,雙手揉搓了一陣,也不說話。
「怎麼,怕了?」于濤得意說道。
「不是呀,我上次學的那東西還沒學熟練,我怕自己難以控制,沒個輕重。」小山說道。
于濤大怒,這個胖子似乎根本不會武道,此刻亂七八糟說一大通不知是在裝傻還是真傻,他急忙提起氣勢,捏了一拳,就要朝著那小山打去。
「你敢。」於世龍大喝一聲想去阻止,卻聽小山說道,「魂王,我自己來。」
話音一落,卻見小山身形一閃,那身影頓時如同鬼魅,這于濤一拳甚至連小山的衣角都沒有沾到,反而被搞得一陣頭暈目眩。
小山閃到一旁大聲說道:「你這人也真是耍賴,都沒說開始就打了過來,差點被你打死。」
于濤更是惱怒,普通一拳不起作用他便隨手捏了一記功法,那赤紅色的真氣就要朝著小山身前打去。
「小心。」遠處萬玲驚呼一聲,剛要上前卻被秦石一下攔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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