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無憂心底清楚,此地臨近西洲,有無盡的信仰之力可以供他驅使,更何況眼前還有數之不盡的亡靈海盜在,自是不敢輕動。
「阿彌陀佛。」
聽完秦無憂的一長串分析后,擺渡老者終是不再偽裝,雙手合實,朝秦無憂道了聲佛號后,開口道:「佛渡有緣人,施主與我禪宗有緣。貧僧此舉是為搭救施主,並送他們往生西方極樂。阿彌陀佛!」
「阿彌陀佛!」
擺渡老者最後一聲佛號,一眾信徒竟也跟着齊聲誦出,絲毫不在乎提及他們去死,反是眼神中滿是嚮往之意。
秦無憂眼神越發冰冷起來。信仰之力着實強大,但同時也意味着它很可怕。可怕之處在於,操控這股信仰之力者是為何人?
如此視人命如草芥,這樣的禪宗,秦無憂越發堅信,他們或許真的不該存在。
擺渡老者像是看破秦無憂所有心思,只是微微一笑:「善哉,善哉。修今世之苦果,換來世福報。非是我禪宗為惡,實乃送爾等往生,超脫苦世,得極樂凈土。」
「阿彌陀佛!」
擺渡老者說完,一眾信徒再度齊聲道出佛號。不待聲音消散,更不及秦無憂出手阻攔,船上一眾信徒眼神驟變,儘是痴迷嚮往之態,爭先恐後的跳下渡船,往亡靈海盜處「送死。」
「你對他們做了什麼!?」
秦無憂怒問過後,來不及思索,急出手阻攔,搭救這一眾信徒。奈何不管秦無憂如何施為,一眾人就如瘋了一般,奮不顧身的跳下船去,秦無憂不得不祭出紫竹,鎖住一眾人,並將其擊昏,失去意識。
信仰之力源源不斷,秦無憂一人之力不過杯水車薪,螳臂當車,終究不過是救下十幾個信徒而已。於結果而言,並無改變。
對於秦無憂所作所為,擺渡老者只是笑而不語,亦不做阻攔。似是做了一件正確又很平常的事一般,他們的性命就該當如此。
「你就這麼看着?還不幫忙!?」秦無憂朝一直旁觀的彌勒佛問道。
彌勒佛依舊不急不慢,面上笑意不變,但也聽從秦無憂之言,緩緩起身,自腰間取下一個口袋祭了出去。
口袋脫手而出的下一刻,自行放大,口袋內亦有禪音佛光傳出,只是所到之處盡數轉化為強勁吸力,將游向亡靈海盜送死的一眾信徒盡數吸進了口袋之內。
不多時,渡船之上再無半個信徒,只剩秦無憂,擺渡老者與彌勒佛三人。
「阿彌陀佛。他們不入地獄,那誰人又去入那地獄?佛爺何苦如此?」擺渡老者一副惋惜之態,感慨道。
「這不是還有你呢嗎!?」
不待彌勒佛開口,秦無憂以然站了出來,手中雷光隱隱閃爍間,語氣玩味道。
「驚鴻——滅世!」
秦無憂出手了,暗雷引動,全不留情,朝擺渡老者立劈而下。
「轟。。。!」
驚雷久久不絕,誓要毀滅一切。渡船頃刻之間粉碎,無量海也隨之翻騰不止,當中夾雜着滅世暗雷,將擺渡老者所在,盡數籠罩其中。
「胖子,能劈的死他嗎?」
與彌勒佛一起,主動落到亡靈船桅杆之上的秦無憂,出言問道。
「禪宗接引使者,位居大禪師。莫說是你,就算是貧僧出手,也難將其滅殺。」彌勒佛回道。
「說的好像你比我厲害一樣。」
「佛法無邊,自是略勝施主一籌。」彌勒佛笑語回道。
秦無憂自懶得與其無聊下去,久不見暗雷處有動靜后,便將目光落在正朝着自己慢慢聚攏的一眾亡靈海盜,朝彌勒佛笑語道:「胖子,你不是佛法無邊,比我厲害嗎?腳下的這些麻煩,就靠你的佛法了。」
「佛家有五戒,絕不可妄動殺念。」彌勒佛笑語回絕道。
「他們已經死了。」秦無憂糾正道。
彌勒佛卻不以為然,更沒有出手的意思,只是微笑回道:「萬物皆有其命數,死靈亦可有生命。「
眼見亡靈海盜愈來愈近,以近身不過半尺之地,秦無憂再度開口道:「你那口袋呢,拿出來把他們裝進去。」
「口袋裝不得死人。」彌勒佛回道。
「胖子!你別太過分!剛不還說他們有生命嗎?」秦無憂語氣不免生氣道。
彌勒佛依舊不為所動,反是向後退了退,將秦無憂置於身前。
第一個亡靈海盜以然爬到腳下,手中滿是鐵鏽的長刀朝秦無憂砍來。
求人不如靠自己,無奈之下,秦無憂只得踏出紫微命盤,引動破軍主星。千軍萬馬立時嘶吼著衝出,朝命盤內的一眾亡靈海盜衝殺而上。
「阿彌陀佛。善哉,善哉。」
混戰間,一聲佛號自滅世雷法中響起。下一瞬,周遭溫度立時暴漲。天降業火,整個無量海瞬間淪為一片火海,將秦無憂引動的滅世雷法取締。
佛怒而起,業火焚世!。 儘管心中有疑惑,可鳳白泠還是帶着斷腸草回去了。
回到順親王府時,她就遇到了陸音,陸音是是來辭行的。
他告訴鳳白泠他師父病入膏肓,已經好陣子吃不下飯了,他要回毒龍山莊一趟。
「他是什麼情況?可有我幫的到忙的地方?」
鳳白泠問道。
鳳白泠也聽說過陸音的師傅乃是大楚第一神醫,同時也是大楚第一毒醫,名滿天下的毒龍山莊的莊主紅昊然。
陸音想了想說道。
「我師父年輕時就已經毒聞名天下,為了研究各種毒藥和解藥,他服用無數毒草和讀物,然後再給自己解毒。可如此下來,日積月累,他的身體也耗盡了。如今怕是神仙也難救了。我們幾個師兄弟都要趕回去,見他最後一面。」
陸音素來樂天,今日眉宇間卻籠著一層散不開的愁雲。
他和其他幾個師兄弟都是孤兒,從小就是紅昊然養大的,對他的感情很深。
身體耗盡,也就是臟腑都壞死了。
這紅莊主,就是個大楚神農氏啊,嘗遍百草。
鳳白泠稍一沉吟,就明白了。
毒這玩意,就算是解了毒,依舊會留下損傷。
紅昊然是一代毒師,可終歸只是普通人,在現代,他器官衰竭,也許可以用呼吸機營養艙堅持一陣子,可眼下,只有死路一條。
「「怎麼不見紅萱姑娘跟你一起走?」
鳳白泠詫異。
紅萱是紅昊然的女兒,父親彌留之際,紅萱應該也回毒龍山莊才對。
提到紅萱,陸音露出了一抹苦笑。
「我師妹不願意回毒龍山莊,怕是還在生師父的氣。這對父女,脾氣一模一樣。」
「哦父女還有隔夜仇不成,況且紅莊主就快不行了。」
鳳白泠那一世,經歷過親人離別之痛,所以特別明白,沒能見到至親最後一面的傷痛。
她不想紅萱後悔,就要去找紅萱。
「沒用的,她想要獲得我師父的認可,得到他的傳承,可是師父說了,他的針法傳男不傳女。別說是你去說,就是我去說,她也不會理會。」
他是不是吃不進東西?」
鳳白泠詢問道。
「你怎麼知道?」
陸音詫異。
師父已經好幾天沒吃了,只靠喝一些參湯吊命。
他這麼做的目的,就是為了希望大夥能趕回去。
鳳白泠從急救箱裏,拿出了幾瓶營養液。
這是22世紀的濃縮營養液,內含多種氨基酸和人體需要的微量元素、礦物質,能讓人多撐一陣子。
「給他喝這葯。」
器官衰竭,說白了,也就是油盡燈枯,是無法進食的,若是能喝一些營養液,還能多撐一陣子。
「多謝。」
陸音見鳳白泠手中的瓶子長得古怪,可是出於對鳳白泠的信任,他還是收了下來。
陸音說罷,拱了拱手,就坐車離開了。
鳳白泠回到了鶩院,沒有看到鳳小鯉和紅萱,她想到了斷腸草和情蠱的事,還是決定和獨孤鶩商量一番。
剛到獨孤鶩的書房旁,就見風早候在外頭。
風早沖着她搖搖頭,書房門緊閉着。
書房裏,紅萱惱火的聲音傳來。
「你也和我爹一樣,覺得我不如陸音。除了他是個男的之外,我有什麼不如他,他看不好的病,我未必就看不好。我偏要去給納蘭湮兒當大夫,證明我自己比陸音強,我才是大楚第一神醫。」
就見書房的門被打開了。
紅萱沖了出來,險些和鳳白泠撞上了。
「好狗不擋路。」
紅萱怒氣沖沖,瞪了眼鳳白泠,跑了出去。
「風早,跟上去看看,別讓她做傻事。」
獨孤鶩擰緊眉頭。
紅莊主對他而言,也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長輩,他以前受傷中毒,都是虧了紅莊主的各種解藥。
「她和太子妃?」
鳳白泠沒聽錯的話,紅萱提到了納蘭湮兒,還有什麼第一神醫。
「她想要進宮給聖上看病。」
獨孤鶩擰緊眉頭。
紅萱的性子,太過自負,很容易上當。
納蘭湮兒邀請她去當大夫,要舉薦她進宮給永業帝看病,此中怕是有詐。
「聖上的病不同尋常。」
鳳白泠想說,其實永業帝沒有病,就算是紅昊然親臨也沒有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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